雨落塵埃

佛系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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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花】同居20題(2~4)

*前章&目錄見合集
*大二生一起租房子的設定,私設如山


2~4、輪流做早餐/指責對方的飲食習慣/餵食


轉眼間,兩人共居的生活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多月。

自從丸山找到叫醒大倉的訣竅後,反正兩人都多少會點料理技巧,早餐便一直是輪流著做的。

輪流著負責早餐,換句話說,也就是一天早餐吃大倉的口味,隔一天便是丸山的口味,如此交替。當天吃些什麼、調味或鹹或甜,全看廚師決定。

某一個輪大倉值班的早晨,丸山睜開眼睛,爬下他們雙層床的梯子,驚訝地發現今天大倉居然比自己早醒。

他慢吞吞地換好衣服,推開臥室的門,便立刻有陣香味撲鼻而來。

鍋鏟和平底鍋碰撞發出的鏗鏘聲不像哪首優美的樂曲,也並不能組成什麼悅耳的旋律,但聽在耳裡,總有種日常的美感,正中京都文青的浪漫情懷。

丸山躡手躡腳地走到廚房邊,小心翼翼地探了顆頭查看,生怕打擾了大倉廚師對食材施魔法的時間。

大倉此時在腰間繫了條圍裙,是雨後的草地的顏色,胸口正中央有個小熊的圖案,是丸山上個月從二手市場淘回來的。他自己也有一件,不過是橙色的,胸口的也不是小熊,是隻小小的狸貓。

「這根本不是一套的。」大倉聽了他如何從二手市集上砍了半價帶回這兩件成對圍裙的英勇故事時,不屑地如是回答道,右手食指還嫌棄地猛戳著那隻橘底的狸貓頭:「除非你這是盜版的小熊。」

能把狸貓硬說是盜版的小熊,丸山不太確定自己應該感慨商學院的學生就是能言善辯,還是應該稱讚一下大倉豐富的想像力。反正他知道,無論大倉再嫌棄,進廚房時都還是會乖乖套上圍裙。

真是可愛啊,小忠。丸山望著大倉在廚房裡忙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那頭,大倉專注於眼前的料理,絲毫沒有察覺到背後的丸山,自然也不曉得丸山此時腦中在想些什麼,抑或者現在微笑的理由。

大倉這時候正叉著腰煮湯,看水差不多要滾了,便拿過擱置一旁的雞蛋,敲出一聲乾淨的脆響,在一鍋子水裡打入蛋花。蛋白像雲霧似地在滾水中慢慢擴散,拉拉扯扯,散得很是好看。大倉時不時拿長筷拌它兩下,使它漫成海邊的白色波浪,輕飄飄的,柔柔在水裡頭飄搖。

罐頭玉米粒和切碎的蔥花早在一旁準備多時,看時機差不多了,大倉便將兩種材料倒入鍋裡,最後以蓋子將煮鍋罩起。湯這就差不多算完成了,再來只需等待而已。

大倉看著那鍋子,裡頭傳出咕嘟咕嘟冒著泡的聲音,聽來有種莫名的療癒。前些日子曾在電視裡看見科普節目簡介的1/f波動,諸如海浪的進退、火焰的舞動等,都是因此原理而讓人有種治癒感。也許煮湯的聲音也是類似的原理也說不一定?

不過他一個文組生,什麼原理不原理的,那種事讓理科生煩惱就得了,他只需負責享受這種療癒即可。

說起來,其實他早餐不怎麼煮湯的,因為燉湯要時間,而早晨時光最缺的就是時間。他寧可不煮湯也不想急急忙忙地隨便弄一弄,那樣也只會糟蹋了食材,不如不喝湯。反正早上不喝湯也不會怎麼樣。

然而他今天破天荒地早起。真的是破天荒。當他爬下床後發現上舖的丸山還睡得好好的,鬧鐘也還沒有響時,差一點以為自己到了什麼奇幻的世界。

震驚歸震驚,大倉很快地想起今天早上是輪到自己做早餐。主菜他早在前些日子去超市採購時就已經決定,而當他打開餐具櫃,看見擱在角落的湯鍋時,幾乎是立刻有了個新的主意:他今天要來煮湯。

有些人是因為喜歡喝湯所以才煮湯,不過大倉不是。他就是喜歡煮湯,喜歡看食材慢慢變熟,喜歡聽水裹著食材沉穩地冒著泡的聲音。喝湯是另一件事了,煮湯,這個動作本身就是令人享受的。

說到主菜……。大倉從餐具櫃裡取出平底鍋,同時垂眸瞄了眼手錶。

現在開始煎的話,應該可以掐準丸山醒來的時間搞定?大倉盤算著,將煎鍋放上了爐子。這個次序大概有點奇怪,怎麼先煮湯才弄主菜?但是這道菜,大倉希望丸山可以趁熱吃。

有些料理放涼了吃也可以,有些料理就是趁熱才好吃,而與平底鍋相關的組合毫無疑問屬於後者。

「滋--」蛋豆魚肉類下鍋油煎所發出的聲音擁有讓人一聽就餓的魔力,比如烤肉,一把肉片擱在鐵盤上,滋滋作響的聲音勝過天下所有音符。再搭配四周舞動的油花,光見著這副光景都能把人看餓。

這樣怎麼捨得把料理放冷了吃?大倉以鍋鏟把肉塊往鍋底壓緊,逼出陣陣香味。他的嘴角滿意地彎了彎,往裡頭灑了點鹽。

今天的主菜是鮭魚,超市裡擺得切成一大片的那種。

這其實算個意外。他本來去超市的時候,購物清單上寫得是吐司、萵苣、火腿和起司。誰不喜歡三明治?方便又好吃,況且丸山太常煮和食了,他最近想吃點西方食物。

大倉提著灰色的塑膠籃子在貨架與貨架間穿梭。他是放學時順道來的,這天的課排得比較滿,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沉重的提書袋在他的小臂上壓出紅痕,使他煩得不行,滿腦子只想著要早點回去。教授怎麼就挑了這天發新的講義下來呢?

吐司太好找了,畢竟白白軟軟的麵包擱置在入口附近,大倉幾乎是一進超市便找到了它的所在。萵苣也很難不發現,蔬菜區是一片燦燦然的綠,蔓延著盤據了超市的一角。

迅速抓起前兩樣商品,大倉加快了行走的步伐。起司和肉類理論上應該擱在一塊,起碼也相隔不遠。說難找其實也不會,就是放在比麵包和青菜更深處的位置,得走遠一些。

若說蔬菜區是一整片的綠,肉品區便是鋪天蓋地的粉。好像自動把大學生分類為肉食動物似地,學校附近的這間超市裡分給肉品的位置不是一般的大。

然而大倉來逛時,放眼望去只剩殘紅點點。肉品早在幾小時前的黃金時段就被搶了個七七八八,不剩下多少東西。

五分鐘後,大倉宣告放棄:他真的找不到火腿。起司倒是找著了的,他那清單上就差火腿沒能買齊。當然也有放棄火腿,單就起司和萵苣搭配吐司的選項,然而三明治裡沒了火腿,總感覺有些寂寞。

那怎麼辦?去其他超市買嗎?大倉蹙著眉想了想,愣是沒想出這附近還有什麼店可買。

還是乾脆不做三明治了?大倉腦中忽然跑過這個念頭,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架上那剩下的一些或淡或豔的粉紅。其實找看看有沒有可以替代火腿的東西也行……

他的視線突然停住了。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這才發現他已經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離開了肉品區。四周是成塊成塊的灰黑,唯有大倉瞅住的方向是柔暖的橙粉色。

這裡是海產區,一方方黑黝的魚皮裹著下方白皙的魚塊,魚鱗被展示的燈光映得閃閃發亮,活像波光粼粼的一整片大海。這反而襯得中央緋色的鮭魚塊分外顯眼,闖進大倉的眼裡。

鮭魚。他忽然想起丸山的手機吊飾,掛了滿滿當當一整排,清一色全是鮭魚。切片的、整條的、熊猙獰地啃著的,各種各樣,簡直是小型的鮭魚吊飾博覽會。

那傢伙似乎很喜歡鮭魚,每次看他把手機揣進兜裡,總會費盡心思地把那些吊飾拉出口袋外,低調地顯擺。

還有那些奇怪的段子,鮭魚的出場次數不是普通的多。

「鮭魚鮭魚好的鮭魚鮭魚鮭魚給你吃鮭魚……」大倉低聲對自己念著,心裡浮現丸山胡鬧著念這段話的樣子,忍不住又笑出聲音來,惹得一旁經過的大媽不禁投以懷疑的目光。

但大倉仍止不住笑,回過神來時已經伸手拿了那片鮭魚,提著提籃咯咯笑著走向櫃檯。他手臂上的書袋又增了點重量,大倉卻像感覺不到似地,腳下步伐愈加趨快,筆直地走回那棟和丸山合租的房子。

不曉得等早餐端出來的時候,maru會說些什麼呢?

這就是他現在在這裡煎魚的理由。

平底鍋的熱度替鮭魚的橙粉添上了點焦糖的色澤,大倉切下一小塊,確認是否熟透。隨後,起鍋,他取了兩個白瓷盤子,將鮭魚片分別擱上,再灑些鹽、放上切片的檸檬--他不曉得丸山淋不淋檸檬汁,總之姑且擺著--之後,就能上桌。

結果還是吃了和食。大倉忽然想起,倒也不如先前那樣在意。大和民族多吃點和食也沒什麼,反正洋食想吃以後也不是不能吃。

等等去叫maru起床時,不曉得他發現自己今天居然這麼早起,會是什麼表情?大倉彎了彎眸,端起盤子轉身,卻有個滿臉錯愕的丸山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裡。

丸山的眼神四處飄移,雙手無措地在胸前扭成一團。大倉看著丸山通紅的臉龐,漫不經心地覺得他幾乎已經和盤裡的鮭魚是一個顏色。

「早安……」丸山說,語氣有些飄忽,「小忠。」他補上。

似乎是想打破沉默,丸山在支支吾吾了半天後愣是擠出一句,眼神卻仍不敢接觸大倉的。

大倉斂起眸,他甚至不需要花上多少腦筋就大概猜得到來龍去脈。於是他只是挑起眉,冷下聲說:「所以你剛剛就一直站在這裡看我煮菜。」

他用得肯定句,隨後也不等丸山回應,大步流星地端著菜餚走出廚房。

丸山更不知所措了,只好追著大倉的腳步到了飯廳。他其實不知道大倉有沒有在生氣,要丸山來看,他感覺是沒有;不過話說回來,一個多月的認識似乎不允許丸山百分百篤定大倉真的沒有發怒。

可能……可能大倉就是屬於那種很討厭有人不出聲站在後面的人也說不一定?

「小忠?」他小心翼翼地朝著大倉的背影開口,腦中拚命運轉著解釋和理由:「我早上醒來然後發現你不在下舖嚇了一跳我沒想到你這麼早起然後--」

「嘴巴張開。」大倉冷不防地打斷,忽地轉過身來,兩人距離急遽縮短。接著一雙盛著食物的紅棕色筷尖猛地戳了過來,丸山被嚇得一縮,幾乎是下意識地張開了嘴。

鮭魚鹹中帶甜的滋味在味蕾上擴散,暖熱的溫度更讓味道升級。表面微焦,內裡卻非常柔軟,外酥內嫩,瀰漫一種獨有的香味。

丸山黑溜溜的眼瞳猛地瞪大:「超好吃!好厲害啊!真的超級好吃!」

大倉一隻手鬆鬆地撐在腰上,嘴角勾起的笑容很淺,弧度裡卻滿載著得意:「好吃?」

「好吃好吃,我都不知道鮭魚還能這麼好吃。」丸山用力地點著頭,探頭過去吸聞鮭魚的香氣:「雖然我有看到你在煎鮭魚,但沒想到煎得這麼好。」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看的?」大倉走回廚房裝飯,遠遠地問道。

大倉還沒回來,丸山總覺得不好意思入座,只好站著回答:「蠻早的吧?可能是從你煮湯那邊開始。」

聽到回答,大倉甩給丸山一個不敢置信的眼神。他慢悠悠地走過來,將飯碗在餐桌上放好後,回身給了丸山的額頭彈了個響亮的腦瓜蹦。

「嗚哇好痛!」丸山按著自己多了條紅痕的額頭,委屈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小忠幹嘛打我──」

「你如果有過來幫忙的話,」大倉一字一頓地說,伸手指著餐桌上的那鍋湯,「不就可以更早開飯了嗎?來幫忙打個蛋也好,煮湯很花時間耶!」

「真是的……」大倉扁著嘴咕噥,順手拉開椅子坐下。

「因為我看入迷了嘛。」丸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坐到了大倉對面。

兩人分別拿起面前的筷子,面對面鞠躬,聲音各自重疊:「我要開動了。」

如今這也成為了這間合租房的日常光景,他們會兩個人面對面吃飯,隨口聊點什麼,接著看看時間,要上課的就出門,沒有課的就找個舒服的角落窩著;他們會互道早安晚安,當一個人說「我回來了」時,會有人應他「歡迎回來」。

丸山扒著飯,感覺從肚子到握著筷子的指尖都暖暖的。

他悄悄抬眸望向大倉,卻意外地發現大倉也正好抬頭,那雙茶色的眸直勾勾地盯向自己。

丸山莫名有種被逮個正著的不自在感,趕緊撇開視線,隨口找了個話題:「話說回來,小忠怎麼會突然買鮭魚?其實小忠很喜歡吃嗎?」

這次換大倉愣住了。他猛地停下了進食的動作,皺起眉來:「什麼?」

「就是鮭魚啊,」丸山以筷子工工整整地切下一塊鮭魚肉塞進嘴巴:「感覺不是早餐很常見的菜色呢--。我以為你會煮洋食什麼的。」

「我本來想做三明治。」

「三明治很好啊--」丸山把他的臉擠成一個誇張的贊同:「雖然我比較喜歡和食,不過洋食果然就是很時髦的感覺。三明治啊,或者鬆餅什麼的--」

「maru。」大倉靜靜地打斷了丸山的長篇大論:「你其實不怎麼喜歡鮭魚嗎?」

「什麼?」丸山有點反應不過來:「嗯--不會討厭啦,就是……沒有到很喜歡吃吧。」

想了想,丸山慌忙補上:「不過小忠今天做得真的很好吃!真的!我都有點驚訝了。」

「那你手機上怎麼掛這麼多鮭魚?」

「欸?你有注意到?」丸山的口氣驚喜得像他那樣把吊飾一個個拉出口袋外的動作非常不起眼似地:「作為詞和生物我很喜歡喔,就是沒特別喜歡吃。」

大倉「喔」了一聲便安靜下來,往嘴裡扒著飯。

丸山眨了眨眼睛,感覺空氣有些怪異,卻不知道原因。

他們沉默地對坐著吃了一陣子,空氣裡只剩咀嚼聲,還有端起碗喝湯的聲音。直到丸山切下另一塊鮭魚肉,拿起檸檬,試圖只擠出一點點檸檬汁在這小塊鮭魚上頭。

大倉這才終於繃不住沉默:「你在幹嘛?」

丸山困惑地微微歪了歪頭,「什麼?」說著,他抬起筷子,把澆有檸檬汁的那塊魚肉放到嘴裡。

「我是說,你淋檸檬的習慣好奇怪。」大倉蹙著眉指著,「要淋幹嘛不一起淋?」

「不不不,小忠你這就不懂了。」丸山一聽是這事兒,立刻高興得亮了眼睛,食指煞有介事地在大倉面前晃了晃:「像這種可以配醬汁之類來吃的食物,一開始要先吃它的原味,接下來分開成一段一段,分別沾不同醬汁吃。不過今天只有檸檬汁啦。」

「……那炸豬排你怎麼吃?」

「那當然是一塊原味、一塊沾橙醋、一塊沾醬汁,直到把店裡的醬都沾完為止。」丸山莫名滿臉得意地說,手上還神氣地揮舞著筷子,害得大倉一直提心吊膽丸山會把菜渣揮到自己身上。

大倉的眉頭整個皺成一塊,一張迷人的臉被他擠得雙下巴都跑了出來,滿臉都是大寫的嫌棄。

「好麻煩。」他發自內心地說。

「小忠什麼--都--不--懂--」丸山做著鬼臉,聲音欠揍地拖得老長。

「幼稚。」大倉板著臉說,卻在下一秒破功,張大嘴巴,笑聲比平時說話的聲音高了一個八度。

大倉笑聲的音量大小和丸山得到的成就感基本上成正比,於是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丸山愈有成就感就愈想搞笑,而丸山愈搞笑大倉就愈想笑。

在鮭魚、蛋花湯、段子,以及笑聲中,晨光緩緩從窗戶左側滑至右側,悄悄地、靜靜地,守望著屋裡的兩人。


🧡TBC💚


我也不知道煮頓飯我怎麼搞這麼久(((

接著要開始趕聖誕賀文,這邊可能會放置一下……(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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